荆棘中的常春藤第190章 钥匙还热着
清晨六点城市还在薄雾中喘息梧桐叶上挂着未散的夜露。
林野站在“倾听者之家”的门口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把黄铜钥匙——昨夜陈伯交到她手里的时候掌心还带着老人常年握壶留下的温热褶皱。
“这次是你租的不是他。
”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沉了整整一夜终于在晨光里漾开涟漪。
她没急着开门而是忽然蹲下身将钥匙轻轻贴在心口。
那里曾有一道狰狞的荆棘纹身随着每一次压抑、讨好、崩溃而蔓延生长痛得她整夜难眠。
如今只剩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月牙痕触之微温像一块被阳光晒透的石头沉默却有重量。
她闭上眼呼吸放轻。
原来金手指从未消失。
它只是不再以疼痛为语言不再用刺入肌肤的方式提醒她世界的冷漠与灼伤。
它沉入了河床化作一种更深的感知力——不是被动承受情绪的潮水而是主动走向那些正在溺水的人伸手不说一句话。
门开了。
屋内已有身影在忙碌。
江予安正弯腰整理桌上的培训资料动作细致得像在布展一件艺术品。
他把《共情技术手册》放回帆布包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手写笔记封皮上是林野熟悉的字迹:《静默对话日观察实录》。
那是她三个月来记录的十二场无干预倾听实验每一页都浸着别人的泪水、沉默和终于敢说出口的“我其实很累”。
林野倚着门框看了许久。
他穿着洗得发软的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神情专注得像个刚入学的学生而不是那个曾在心理咨询界被称为“理性堡垒”的江医生。
“不准备你的‘专业身份’了?”她走近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平凡。
江予安抬头看她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赵岩昨天来找我说我用了十年穿白大褂却忘了怎么当个普通人。
”他顿了顿手指抚过那本手写笔记的边缘“我想试试只用‘江予安’这个名字去听。
不是咨询师不是解谜人就是一个愿意站在这里的人。
” 林野怔住。
她望着他心口那道旧疤轻轻一跳像风拂过湖面漾开一圈极细微的波纹。
从前她总以为救赎是有人能把自己从深渊里拽出来后来才明白真正的救赎是有人愿意蹲下来和你一起坐在黑暗里不说“别哭了”也不急着给答案。
第一期“倾听者训练营”在上午九点开始。
八名学员围坐成圈大多是社区工作者、教师也有两个大学生。
空气里有种小心翼翼的安静像一群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试探着迈出第一步。
自我介绍时有人紧张得念错名字有人说到自己也曾“被忽略太久”声音突然哽住。
林野没有打断只是轻轻点头像一片不动声色的岸任情绪的浪拍打。
直到一名戴眼镜的年轻女孩举起手声音怯生生地切进寂静:“林老师……如果我听了对方哭了我该怎么办?” 全场静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斜斜铺在地板上映出录音机的轮廓。
林野没回答而是起身走向角落的小柜子取出那台老旧的双卡录音机——是陈伯特意留下的说老东西听得更真。
她按下播放键。
磁带沙沙转动几秒后传出一段模糊却清晰可辨的对话。
是“静默对话日”那天王建国父子的录音。
父亲声音干涩反复说着“我不懂你说的那些心理话”儿子低头搓着手说“我只是想你知道我在疼”。
最后那句——“爸不懂但我不赶你走”——响起时屋子里仿佛落了一层看不见的霜。
林野关掉录音转身面对众人声音很轻却稳得像锚定的船: “你什么都不用做。
你的在场就是答案。
” 有人吸了鼻子有人低头擦眼角。
陈伯站在门边双手拄着拐杖默默点了点头眼神像看一片终于破土的春林。
中午过后阳光转暖。
学员们分成两组进行模拟练习房间重新布置成几个半封闭的谈话角。
林野穿梭其间偶尔低声提示一句“慢一点”“让沉默待一会儿”更多时候只是站着像一棵树提供阴影和稳定。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轻微的争执声。
她抬眼看去只见一对母女站在练习室外犹豫着。
母亲四十出头眉眼紧绷手里攥着包带;女儿约莫十六七岁低着头校服领子歪了眼眶已红。
“我不是不让你说”母亲语气焦躁“可你说的这些哪次不是敏感过度?别人随口一句话你就睡不着这正常吗?” 女儿猛地抬头声音颤抖:“你从不听我说话!你只会说我不对!” 空气骤然凝滞。
林野停下脚步。
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调解。
她只是静静看着她们像多年前那个在钢琴房里被打耳光的小女孩也曾这样望着自己的父母——渴望一句“我听见了”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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