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187章 谁有资格痛
阳光斜斜地切进社区活动室落在十二张围成圆圈的木椅上。
空气里浮着旧地毯和茶水混合的气息像某种被时间泡软的沉默。
林野坐在正中央膝盖上搭着一本边缘磨毛的笔记本封面写着“倾听者训练营”六个字笔迹清瘦而坚定。
她轻声开口:“这里没有正确或错误的感受。
规则只有两条——不评判不建议。
只听。
” 话音落下一圈人微微低头有人攥紧了水杯有人悄悄把鞋尖往阴影里缩。
第一个学员开始讲述父亲如何在醉酒后砸碎整面墙的玻璃第二个说起初中三年被锁在厕所隔间听外面哄笑的日子。
每一段话都像从深井里打捞上来的湿柴沉重、阴冷却仍带着燃烧过的焦痕。
轮到李想时教室忽然安静得异样。
她低着头手指死死绞住衣角指节泛白仿佛那布料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我……爸妈对我很好。
”声音发颤几乎要断在半空“他们从没打过我也没骂过我……可我总觉得……我不该存在。
” 最后一句轻得像自语却让整个房间塌陷了一瞬。
有人皱眉有人撇嘴角落里甚至传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这世界对痛苦有隐秘的等级——你没流血就不配说疼;你没被撕开就不算伤。
林野没打断。
她只是静静看着李想目光像一层薄而坚韧的纱轻轻覆上去不让任何人窥探也不让她彻底坠落。
心口那枚月牙形的纹身微微发烫不是刺痛而是某种共鸣式的灼热像地下河突然触到了久违的地脉。
它曾因羞辱溃烂因压抑发黑如今却以温热提醒她:有些伤不在皮肤之下而在呼吸之间。
中场休息铃响学员们三三两两走出房间。
议论声在走廊蔓延。
“她这也叫创伤?”一个穿黑夹克的女孩压低声音“我们这些人真挨过刀子的是不是该给她腾位置?” 窗边江予安靠着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的盖子。
他听见了身体本能一紧——那是心理咨询师的反射想要介入、解释、安抚。
可他停住了。
这不是咨询室。
是练习场。
他想起林野前夜说的话:“真正的倾听不是替别人背负痛苦而是允许它存在。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接了杯温水轻轻放在李想桌上。
杯子碰触桌面的轻响惊动了她。
她抬头眼神像受惊的小动物迟疑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微弱的光像是终于有人承认她的影子也是真实的。
下午的练习开始。
林野让大家两两配对限时十分钟一人倾诉一人倾听不准回应不准安慰只准在对方说完后复述一句:“我听到你说……” 李想被分到一位曾遭性侵的学员对面。
那人刚开口声音尚在颤抖李想却猛地低下头脱口而出:“对不起……我根本没资格坐在这里。
” 空气凝固。
对面的女人愣住随即瞳孔骤缩声音陡然拔高:“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什么算痛?” 质问如刀劈下全场屏息。
有人看向林野等着她调解等着她圆场。
但她没有动。
她缓缓起身穿过圆圈的缝隙走到李想面前。
所有人看见她伸出手——不是拥抱不是拍肩而是稳稳握住李想冰凉的手指。
就在接触的刹那林野体内某处传来细微的震颤。
那枚藏在胸腔深处、由无数情绪结晶而成的透明晶体开始缓缓游动。
它曾是焦虑的硬核是羞耻的沉淀是多年吞咽无声的残渣。
而现在它像一滴凝结的月光沿着血脉的河道向掌心滑去。
她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掌心与李想的手贴合的那一瞬她仿佛看见童年自己蜷在钢琴旁听着周慧敏怒斥“别人家孩子都能拿奖你怎么连谱都记不住”而林国栋躲在厨房煮面锅盖上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脸。
她也看见李想在饭桌上笑着说“妈你做的红烧肉最好吃”却在回房后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只因为她说想留在上海工作时母亲哭了整晚。
有些痛不带血却足以让人一生都在道歉。
林野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
阳光移到她们交叠的指尖映出两道影子在地板上慢慢重合。
她凝视李想的眼睛声音极轻却清晰得如同刻入空气——她凝视李想的眼睛声音极轻却清晰:“你说你爸妈爱你可你从不敢提毕业想留在上海因为你怕他们伤心;你每晚睡前检查门窗三次因为你七岁那年听见他们说‘要不是为了你早离了’;你拼命优秀是因为你怕——一旦你不够好他们的爱就会收回。
” 话音落下的一瞬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李想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穿。
她的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泪水如溃堤般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两道滚烫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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