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159章 爸爸这次我说给你听
林野把那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递出去的时候手指是抖的。
风从楼道口灌进来吹得纸页微微翻动。
封面上那对并排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一道缓慢愈合的伤疤。
她没抬头看父亲的脸只是盯着他洗得发白的旧布鞋——那双总在深夜踱步、徘徊在厨房与她房门之间的鞋。
林国栋接过册子动作迟缓得像是怕惊扰什么。
他低头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标题上:《第三排中间》。
那是社区影院最不起眼的位置靠后但不偏离放映窗不远不近。
小时候每次带她去看电影他都坐那儿从来不说为什么。
一页页翻过去他的呼吸渐渐变重。
林野写的不是故事是记忆的倒放——父亲每晚独自留在放映室调试机器在空荡荡的影院里对着嗡嗡作响的放映机低语:“今天野野考了98分。
”“她数学老师说她上课走神。
”“我想给她买糖可她妈不让。
”那些话无人回应却在胶片转动的声音里沉淀了十年。
最后一段只有一句对话: “爸我在听。
” 笔迹是打印的可那三个字仿佛带着温度。
林国栋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指尖压住每一个笔画像要把它们按进皮肤里。
他的眼眶红得厉害喉结上下滑动几次终究没有落泪只是把册子紧紧抱在胸口像护住一件失而复得的遗物。
王姨适时走上前拍了拍手:“老林啊八年了这灯你修得比谁都勤。
今天‘光明里’挂牌最后一盏得你亲手换。
” 人群安静下来。
几个老邻居站在楼梯拐角手里捧着保温杯眼神温和。
唐薇站在角落摄像机架好了镜头盖却迟迟未掀开。
她看了林野一眼轻轻按下录音键红灯亮起——画面不要只留声音。
林国栋点点头接过新灯泡。
他的动作很稳走到梯子前缓缓爬上去。
金属梯发出吱呀声仿佛也承载过无数个夜晚他独自修理电路的身影。
就在他准备拧上灯泡时突然停住了。
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边角磨损字迹密密麻麻。
上面记着每一次更换灯泡的时间、型号、电压甚至还有天气备注:“2017年3月12日 雨线路潮湿换C型。
”“2020年9月5日 野野住院顺带检查应急灯。
” 他沉默地将这张纸条塞进了灯座旁的夹层里然后才把新灯泡旋紧。
“他说”王姨低声解释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以后谁来换灯都能看见。
” 林野怔住了。
那一刻她感到心口的月牙形纹身传来一阵异样的波动——不再是刺痛也不是冰冷而是一种缓慢涌上的暖流像是荆棘之下终于有根须触到了土壤。
她的金手指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过什么可此刻她分明感知到一段尘封多年的情绪正从父亲身上流淌而出。
不是愤怒不是愧疚而是一句藏在绝食那夜走廊阴影里的低语—— “野野求你吃一口。
” 那是她十四岁那次焦虑症爆发后连续三天滴水未进周慧敏冷着脸说“别惯她”而他在病房外站了一整夜。
监控拍不到的地方他靠着墙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呼吸里:“求你……就一口也好。
” 原来他记得。
原来他一直记得所有她以为被遗忘的瞬间。
泪水猝不及防地漫上来但她笑了。
这一次她没有擦掉。
灯亮了。
整条楼道豁然通明连最深的拐角都被照得透亮。
孩子们欢呼起来王姨带头鼓掌老人们笑着点头。
有人喊:“老林你是咱们光明里的第一任灯长!” 林国栋站在梯子上望着忽然亮起的光久久没动。
然后他缓缓走下梯子却没有走向人群也没有看向女儿。
他转身朝坐在轮椅上的老杨走去。
两人对视片刻。
林国栋抬起手比划出几个手势——缓慢、生涩像一个久未开口的人重新学习说话。
老杨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头。
他推着轮椅转身打开放映室那扇斑驳的铁门示意林国栋跟进去。
十分钟后老杨独自出来摘下类似助听器的录音设备轻轻放在桌上。
他看向人群后的林野招了招手。
林野推开放映室的门时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沉睡多年的东西。
铁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和她童年记忆里的一模一样——那是一个个周末傍晚父亲牵着她的手走进这间老影院的声音。
那时他不说一句话只是低头替她系好松开的鞋带然后轻轻推开门让她先走。
此刻放映室昏暗如旧只有那台老式放映机亮着微弱的指示灯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林国栋站在机器前背影佝偻却挺得笔直手里握着一卷泛黄的磁带标签上写着:“2009.6.1 野野生日·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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