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361章 她没擦的那行字
第七日清晨的阳光比往日更亮些。
林野端着玻璃杯站在厨房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她盯着客厅方向——那扇半开的门后黑板正安静地立着。
三天前她就数过从玄关到餐桌是七步餐桌到黑板是三步可这十步路她绕着客厅转了七次拖鞋底在地板上蹭出模糊的灰痕。
“又绕圈了?”江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刷完牙的清冽薄荷味。
他正擦着湿发发梢的水珠子落进领口在浅蓝T恤上洇出个小圆点。
林野的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银链——那是她上周在旧物市场淘的刻着“余震”二字说要纪念他们第一次在暴雨里等公交车的夜晚。
“没有。
”她迅速低头看杯子水珠在杯底聚成小水洼倒映出她发红的眼尾。
其实从第四天开始她就用手机备忘录记录回避轨迹:七点零五分绕去阳台看绿萝七点十分蹲在玄关系松了的鞋带七点十五分假装整理茶几上的报纸——报纸是三天前的头版还印着“阿尔茨海默症早期筛查”的标题。
江予安没拆穿她。
他把吹风机收进橱柜顶层转身时顺手抽走她手里的空杯接了半杯温水递回来:“今天社区中心的工作坊需要我陪你去吗?” 林野的手指在杯壁上掐出白印。
那是她上周主动联系的“失语者叙事”项目说是“闭门工作坊”实则是她攒了半年的勇气——要当着六个同样照护失智父母的年轻人说出那些卡在喉咙里的话。
“不用。
”她喝了口水温水顺着食道往下滚“你今天不是要去博物馆修那盘1947年的录音带?” 江予安的手指在围裙口袋里动了动那里装着他的工作笔记。
他其实调了班但没说破只笑着点头:“那我下午去接你。
” 出门时林野特意绕远路避开客厅。
可经过玄关镜时她瞥见镜子里的黑板角——“乖女儿”三个字像团模糊的云浮在镜片右上方。
她猛地偏过头发梢扫过门框撞得挂在门后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工作坊在社区活动中心二楼。
林野推开门时六双眼睛同时看过来。
最前排的阿姨攥着毛线团毛线团在膝盖上拖了老长;穿白衬衫的男孩正给保温杯拧盖子指节泛着青白——和她照顾周慧敏时犯焦虑症的手一模一样。
“今天我们做个练习。
”林野把一沓便签纸推到桌子中央声音比预想中稳“写下父母从未说出口的话不用署名。
” 便签纸被一一抽走。
有人咬着笔杆皱眉有人写了又撕碎纸片在垃圾桶里堆成小白山。
轮到林野时她的笔悬在纸上方三秒本想写“对不起”——那是她等了二十年的词。
可笔尖落下时墨痕却拐了弯落成“我在这里”。
墨迹未干门被轻轻推开。
江予安扶着周慧敏站在门口。
老人今天穿了件藏青毛衣领口别着那枚塑料蝴蝶头发被仔细梳过发梢却仍翘着几缕像春天刚钻出冻土的草芽。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射向林野右手在空中轻轻颤着像是要够什么又怕惊飞了。
林野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想起七岁那年周慧敏带她去动物园看孔雀她挤在人群里够不到栏杆母亲弯腰把她举起来说“看野儿孔雀开屏了”。
那时母亲的手也是这样稳稳托着她的腰掌心暖得像块晒过太阳的砖。
她没迎上去只是把写着“我在这里”的便签纸轻轻贴在胸口。
周慧敏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却慢慢露出个笑——那笑很淡像水面上的一片薄冰可林野认得出那是她三岁生日时母亲切蛋糕前弯起的嘴角。
“各位可以继续。
”林野低头时睫毛扫过便签纸的边缘“有时候说不出口的话看一眼就够了。
” 傍晚回家时周慧敏突然走向衣柜。
她拉开最下层的抽屉翻出条蓝围巾——那是林野大学毕业时买给母亲的洗得发白边角磨出了毛。
老人又取出针线盒塑料盒盖“咔嗒”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顶针、碎布、锈了的剪刀哗啦啦滚出来。
林野蹲下去捡顶针指尖碰到周慧敏的手背。
老人的皮肤薄得像层纸血管青得发蓝却暖的和二十年前她发烧时母亲贴在她额头上试体温的手一样暖。
“妈我来。
”林野轻声说。
周慧敏却摇头把蓝围巾摊在腿上。
她的手指捏不住细针试了三次才把线头穿进针孔。
第一针下去针脚歪得离谱线头打了三个结才勉强固定。
林野没帮忙只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从茶几底下摸出她学了半年的毛线团——她总说要织条围巾给江予安可织了拆、拆了织至今只织出半尺歪扭的麻花。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两人中间铺了条金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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