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中篇小说选第1章 第一回 巴县夜惊佃户血 杨宅晨现缙绅殇
且说乾隆三十年自入伏第七日起川东巴县便被副热带高压揉成一团蒸笼。
长江水涨了三尺嘉陵江的浪头拍在朝天门码头溅起的水珠子落在青石板上转眼便化作一股白汽。
这日夜里月亮刚爬上东山头便被乌云遮了半边剩下一弯月牙儿像浸了水的银镰刀挂在墨色的天幕上。
城郊杨家大院的竹篱笆外忽听得一阵碎乱的脚步声。
那篱笆是春末新扎的竹枝上还挂着几片嫩黄的竹叶此时却被撞得东倒西歪“哗啦啦”响成一片。
月光下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妇人踉跄奔来鬓边那支荆钗歪了半截鬓发散乱如蓬草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显然是哭了好一阵子。
她怀里紧紧抱着个粗陶茶碗碗里的凉茶早泼了大半浸湿了前襟却似浑然不觉只不住地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喊道:“陈……陈三爷!不好了!我家那口子……他把杨老爷……打……打死了!” 这妇人唤作春枝是佃户周大郎的媳妇。
她口中的陈三爷便是巴县东乡有名的乡绅陈怀礼陈老爷。
陈家在巴县也算得上殷实人家良田百亩瓦舍数十间族中子弟亦有入泮读书、捐纳监生者。
陈怀礼年近五旬面上留着几缕花白的胡须为人平日里还算和气对待佃户也颇为体谅并不以势压人故此在这巴县东乡一带倒也算得个受人敬重的乡宦。
陈三郎名安字静之现年二十有六。
他自幼聪慧束发受书十八岁那年便考中了秀才如今正潜心攻读预备来年秋闱冀望一朝金榜题名。
此刻他正焦躁不安地在自家院门外踱步。
原来他的老父陈怀礼今日一早便出门收租去了按理说辰时末就该回转家中用午膳的可眼看日头西坠月上梢头竟是杳无音讯。
陈安心头早已焦灼万分坐立不宁正盘算着是否要差人去各处佃户家中寻访不想春枝便这般狼狈地撞上门来。
“春枝嫂子!你……你慢些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安见状也顾不得体面抢步上前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春枝急声问道。
他脚下的青布千层底踏在粗糙的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惊飞了墙角几只聒噪的夏虫。
春枝被他一扶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连忙死死抓住陈安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布料里:“陈三爷!您……您快随我来!我家男人……周大郎他……他失手打死了杨老爷!”她说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声音也变得更加凄厉“就在……就在我家那屋里头!” 陈安一听这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炸开攥着春枝胳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紧了几分。
父亲陈怀礼虽然年近半百但平日里身子骨还算硬朗怎么会……怎么会被人失手打死?他心中疑窦丛生但也顾不得多想忙不迭地跟着春枝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周家所在的佃户聚居区走去。
月光惨淡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一路上春枝只顾着啜泣一句话也说不完整陈安心急如焚连声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大郎他人呢?杨老爷的尸身现在何处?”春枝只是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道:“我……我也不晓得……我回来时就……就看到我家男人……他……他像是疯了似的……杨老爷他……他倒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了……” 二人说话间已来到周家那座低矮的土坯房前。
这屋子三间正房旁边搭了个简陋的灶房院墙是用稀疏的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堆着些柴禾和农具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只夜猫子在墙头上悄无声息地穿梭投下几道矫健的影子。
春枝颤抖着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一股混合着血腥与霉味的浊气便扑面而来熏得陈安几欲作呕。
陈安定了定神举着灯笼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
只见堂屋中央的竹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影。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晕可以隐约看见那人正是他的父亲陈怀礼!只见陈老爷双目圆睁眼球暴突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惊恐的事物;嘴巴大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能发出半点声音;脖颈处一片青紫明显是被利器或重物勒过又或是被人生生掐住所致;更骇人的是他的后脑勺上凝着一大块暗红色的血痂周围的头发和头皮都被浸染成了不祥的酱色显然是被钝器狠狠击打过。
“爹!”陈安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踉跄几步扑到床边伸手去探父亲鼻息却只觉指尖一片冰凉再无丝毫暖意。
他又伸手去搭父亲的脉搏腕间却是一片死寂哪里还有半分跳动? “杨老爷……杨老爷他……真的……没了……”春枝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惨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都是我那杀千刀的男人造的孽啊!陈三爷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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