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鹿记第九百零三章 五千试探者
整个一夜洛阳东郊的葵园区域都被一种诡异的寂静所笼罩就连一些习惯于夜啼的鸟类都似乎感知得到危险的气机都已经远离此处。
值夜的新兵刘栓一晚上都提心吊胆到了第一缕晨光如淬火的刀锋刺破云层时他双腿都开始发抖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已经坚持不住了。
两个半月之前他就在葵园这一带种地他本身拿的是锄头但现在他手中拿着的是用于示警的硬木弓和挂着铜哨的响箭。
远处葵花田在上一个呼吸之间还浸在浓稠的黑暗里仿佛被泼了浓浓的松烟墨但就在亮光洒落的一刹那他看到薄雾在那些熟悉的田地间升腾那些没有来得及收割的葵杆顶着干瘪的葵盘在微风之中不断摇晃葵盘之间相互碰撞发出骨节摩擦般的咔咔声。
与此同时他开始发抖的身体却突然僵硬了。
他看到那些田地旁的一条河岗上有一大群仿佛来自幽冥的骑军在默默的行走他们披着羊皮披风披风侠的甲片上有着狰狞的鬼面暗纹晨光里这些暗纹泛出凝固鲜血般的颜色。
弓弦不知为何勒进了他结痂的虎口虎口旁前些时日磨出的血泡破了渗出了淡黄色的黏液下一刹那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失手就射出了箭矢。
响箭上的铜哨发出凄厉的尖啸声打破了原野间的死寂。
其实远处那支重骑的行军不属于他的示警范围但此时却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失误。
随着天光放亮幽州叛军根本没有隐藏作战意图。
那是四千曳落河此时正在远处的河岗上朝着上游的河道行走他们距离葵园布防的最前端区域有几里路互相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应该只是沿着河道往上游行走看看洛阳守军有没有在河道上游筑坝要玩什么水淹七军的花活。
这本身应该是昨晚入夜之前就由一些斥候完成的活但应该是来自于修行者的威胁所有幽州叛军到了现在才将这个活交给曳落河来干。
四千浑身散发着粗犷和凶厉气息的世间最强骑军此时却在河道上悠然散步般前行这样具有巨大反差感的画面让葵园周遭被这响箭惊喜的军士都感到骨子里在泛出寒气。
仇司深和常秀站在一座临时垒起的土台上仇司深转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洛阳上东门一眼原本此时应该打开的城门此时依旧紧紧的关闭着。
那些门阀用一纸纸军令以及这样沉默的态度在告诉他们你们既然没有死在虎牢关就也别想进入洛阳城。
这时候一名传令官来到他们的身后脸色极其难看道“包括董将军他们军中所有修行者方才都被调走说另有人统一管辖。
” 仇司深咬了咬牙转头看向常秀。
常秀却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道“他们将这五六万人作为棋子我们两个只是替罪羊而已。
但此时我们也别无选择尽心尽力以报圣恩至少我们这么做能够保全我们的家人。
” 仇司深恨声骂道“草他们祖宗十八代。
” 也就在此时他看到葵园一带很多地方都燃起青色的烟柱青烟之中散发着一种类似艾叶、猪油和马粪混杂的气味。
哪怕和任何一道烟柱都不算近只是远远的闻到这种气味仇司深都感觉鼻子里面有些发烫面皮却有些发麻他眯起眼睛寒声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不太清楚但我怀疑是有些洞蛮巫师的手段。
剑南道的有些洞蛮部族的巫师就会用癫茄、曼陀罗等物调制药剂这种烟气吸了之后会减少痛楚甚至看了鲜血反而兴奋按照记载甚至战斗之中会有种愉悦之感只是就是流血也不在意往往受伤之后就会直接战斗致死。
”常秀道“我觉得以这些门阀的手段大致就是这样的东西。
” “虎狼巫药!”仇司深厉声冷笑起来“我知道这玩意也不能持久这些人不知会我们现在直接让很多军士用上了孙孝泽也好安知鹿也好他们不会这么蠢他们若是故意不攻拖着药效过去那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常秀看着仇司深有些不忍但犹豫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你到现在还未想明白么不是他们想怎么办而是我们想怎么办。
这些人不会承担后果幽州大军不攻他们会让这部分人攻出去然后再让我们想办法填补防御空缺。
这场大战无论这些人怎么死所有看似指挥错误的地方黑锅都要我们来背。
” …… 幽州先锋军的两千轻骑军此时距离葵园防线的土墙已经不到四百步。
只是身穿普通校尉衣甲的孙孝泽此时和几名身穿普通军士袍服的幕僚位于一里外的重甲步军之中。
葵园这十余里范围之内的布防情况到了此时已经全部摸清楚了。
数百块葵田之中原本有沟渠围绕现在许多沟通葵田的道路已经被全部挖断几万守军化整为零的分散其中这些葵田就此变成一个个独立堡垒每块葵田的田垄加高两尺作为掩体葵田四周还用葵杆和竹竿做了数层篱墙。
而且很多葵田之中还灌了水和淤泥根本不利于骑军和重甲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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