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浮萍第一卷泥里生哑铃恨
第十四章第五节 天刚蒙蒙亮窗纸还泛着青灰院门外就传来“砰砰”的砸门声力道又急又猛带着股子没轻没重的野劲。
不用猜这准是小毛逼。
我趿着鞋拉开门晨光里他半截身子探进来手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脸上沾着些灰鼻尖沁着细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喏给你弄来的。
”说着把麻袋往地上一掼“哐当”几声沉响震得脚下水泥地都似在发颤。
解开麻袋绳四个黑沉沉的铁球滚了出来表皮还沾着些水泥渣子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我伸手掂了掂入手便是坠得手腕发酸的沉怕不真是十斤一个。
“从水泥厂弄的?”我挑眉问。
“那可不”小毛逼拍着胸脯裤腿上还沾着草屑“听你说要练手劲我找看料场的王大爷磨了半宿嘴才从废铁堆里挑出这四个实打实的好铁砸石头都不带崩口的。
”他本名叫张美华偏生这“小毛逼”的浑名被叫得响亮连隔壁班的都只知其浑名不知其大名。
他也不恼谁喊都应倒比那文绉绉的大名听着更顺耳。
我望着这四个铁球想起与他相识的缘由倒也是段街头巷尾的插曲。
那是去年夏末我放学路过他家门口的三叉巷口正撞见两个半大的小子堵着他揍。
小毛逼虽也野奈何对方人高马大拳头跟雨点似的落在他背上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还硬气地骂着额角已经淌了血。
我那时正憋着股无处发泄的躁气见他被人摁着打脊梁骨莫名就窜起一股火——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见不得恃强凌弱尤其见不得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娃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书包往墙根一甩我几步就冲了过去。
领头那小子正抬脚要踹我瞅准他后颈那块软肉攒了全身力气就是一拳砸下去。
那拳又快又沉带着我平日里搬砖练出的蛮劲只听他“嗷”一声闷哼脖子猛地往前一探跟被抽了筋的鸡似的。
他回头见是我眼里先是凶光随即瞥见我捏着拳头的架势又扫了眼地上还在骂骂咧咧的小毛逼大概是掂量着难赢我撂下句“你俩等着”拽着同伙就溜了。
小毛逼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非但没哭反倒冲我嘿嘿笑:“谢了啊哥们。
”后来他拽我去他家从床底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给我递了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俩半大孩子对着吞云吐雾倒像是拜了把子的兄弟。
打那以后我但凡路过三叉巷口他家门喊一声“走”他不问去干啥抄起墙角的木棍就跟我跑。
市里的溜冰场、电影院后巷多少架都是我俩一起闯的他下手黑我出拳快倒也没吃过多少亏。
“这玩意儿太沉了”我把铁球往起抬了抬胳膊刚弯到一半就沉了下去“一对四十斤怕不是要把胳膊练折?” “现在练不动过两年就动得了了”小毛逼满不在乎地踢了踢铁球“先放着呗总比你空着手瞎比划强。
” 后来我找了农机厂的阿根让他用焊机把铁球两两焊在一根粗铁棍两头算是成了副哑铃。
刚拿到手时我卯足了劲也只能举过头顶想往两边拉开更是纹丝不动胳膊酸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但我性子倔心里憋着股劲每天早晚都跟这对铁疙瘩较劲儿举不动就少举几次拉不开就慢慢使劲只当是打磨筋骨了。
没过几日镇上中学的高中录取榜就贴了出来。
红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我从头找到尾又从尾找回头眼睛都瞅酸了愣是没瞧见自己的名字。
起初还以为是看漏了蹲在榜前又数了三遍依旧没有。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闷得发慌。
回到家刚进门就见母亲从医院回来脸色比在病床上还白。
“老师都跟我说了”她声音发颤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捏“榜上没你的名这可咋整?你这年纪进社会太早了再混四年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来……”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母亲急得坐不住当下就出去给父亲打电话。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透过滋滋的电流传来听完母亲的话沉默了半晌只说“我连夜回来”。
挂了电话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以往但犯了错父亲少不得要抡起皮带抽我一顿这次落了榜怕是免不了一顿狠的。
我摸着床头那对哑铃铁疙瘩冰凉倒让我稍稍定了定神——打就打吧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
可第二天一早父亲竟没动手。
他连夜从公社赶回来鞋上还沾着泥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
他坐在桌边喝着母亲熬的稀粥半晌才开口声音沙哑:“你自己说你成绩在班里算上还是中或是下?” 我没多想梗着脖子道:“算不上最好但肯定是中上。
” “你肯定?”他抬眼看我眼神里带着股审视。
“肯定。
”我答得斩钉截铁。
父亲没再问喝完粥就出门了。
直到中午他回来我才知道他是去了李校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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