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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先生之赊刀人第40章 飞起来的凤凰

往李村去的路比李家屯的田埂更窄些路边长满了拉拉秧晨露沾在草叶上走快了能蹭得裤腿发潮。

我踩着露水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日头刚过头顶时望见村口那棵老皂角树树底下坐着几个纳鞋底的妇人线绳穿过布面的声混着蝉鸣飘过来。

打听下周春燕家在哪儿?我摘下草帽扇了扇额角的汗珠子滚进衣领。

妇人手里的针顿了下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穿蓝布褂的胖婶往村东头努了努嘴:那院墙头爬满牵牛花的就是。

不过......她把线在舌尖抿了抿你找她啥事? 收账。

我摸出账本晃了晃。

瘦些的妇人叹了口气:春燕婶子这几年不容易你...... 该给的总会给。

胖婶打断她手里的鞋底地拍在膝盖上她那人最是认死理。

顺着她们指的方向走果然见着处院子。

墙头塌了半截爬满了紫莹莹的牵牛花花藤里缠着几缕旧红线像是从院里飘出来的。

院门是两扇竹编的推上去簌簌掉竹叶院里飘来股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点丝线的味道。

谁呀?东厢房的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探出头。

她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手里还攥着根银灰色的丝线指尖缠着圈线头。

我是徐师父的徒弟来收周春燕的账。

我把账本翻到1983年那页您赊过一把剪刀约定绣品上的凤凰飞出来时结账。

老妇人的脸倏地白了手里的丝线地掉在地上。

她扶着门框站稳了喉结动了动才开口:我就是周春燕。

你......你进来吧。

屋里比李守义家亮堂些西墙上钉着块木板上面挂满了各色丝线红的像石榴花绿的像春草最上头摆着个掉漆的木匣子里头插着十几把大小不一的绣针。

靠窗的炕上摆着个竹绷子绷子上绷着块米白色的细棉布上头绣了半只凤凰——翅膀刚绣到一半尾羽拖得老长用的是金线在窗棂漏进来的光里闪着细碎的亮。

这凤凰绣了三十年了?我走到炕边见绷子边缘磨得发亮棉布上有几处浅浅的水渍像是眼泪洇的。

周春燕蹲下身捡地上的丝线手指关节肿得像老树根却灵活得很三两下就把散了的线头缠好。

八三年开春赊的剪刀她声音低哑那会儿小凤刚六岁得了场怪病浑身发烫郎中来看了都说难...... 她往竹绷子上看了眼眼里蒙了层雾:我娘说绣只凤凰挂在床头能挡灾。

我就去徐师父那儿赊了把剪刀想绣完给小凤挂着。

徐师父说等凤凰飞出来了再结账...... 小凤她...... 没熬过那年冬天。

周春燕摸出块蓝布把竹绷子小心翼翼盖起来她走的前一天还拉着我的手说娘绣的凤凰眼睛要是用红玛瑙就好了肯定能飞 我掀开蓝布见凤凰的眼睛处留着两个小小的圆洞还没绣上。

阳光从窗缝钻进来照在金线上倒真像有片羽毛在轻轻颤。

我摸出八卦镜镜面映出的绷子上绕着层极淡的金光比血麦的红气更暖像抱着团没散的体温。

这三十年您一直没绣完? 绣过三次。

周春燕指了指墙角的木箱头次绣到眼睛线总断;第二次换了新丝线绷子夜里掉在地上凤凰翅膀撕了道口子;去年开春想重新绣手指头忽然抖得拿不住针......她笑了声比哭还涩许是小凤不乐意嫌我绣得不好。

我拿起那把放在木匣里的剪刀——银亮亮的剪身柄上刻着缠枝纹刃口锋利得能剪断头发丝。

这是把绣花剪比寻常剪刀小些最适合剪丝线。

徐师父说赊刀人收的不是钱是心结。

我把剪刀递过去您试试今天或许能成。

周春燕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指尖刚碰到剪刀柄忽然往回缩了缩像是被烫着。

她望着竹绷子上的凤凰嘴唇哆嗦着:我怕......我怕绣完了她就真的不回来了。

她没走。

我指着窗台上的个粗瓷碗碗里插着根褪色的红头绳那是她的吧? 周春燕猛地抬头眼里的泪掉在棉布上:是她扎羊角辫时戴的我一直留着。

日头爬到西窗时周春燕终于拿起了剪刀。

她从木箱里翻出个小布包里面裹着两颗红玛瑙珠子鸽卵大小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这是她爹当年从南边捎回来的说给她做嫁妆......她用剪刀把丝线剪成小段指尖捏着针半天没敢往布上扎。

忽然窗台上的红头绳轻轻晃了下像是有风吹过。

周春燕的手定住了她深吸口气针尖终于落进布面。

金线在她指间游走凤凰的尾羽渐渐丰满最后她用细针把红玛瑙珠子缝在眼眶处——刚缝好最后一针外头忽然起了阵风吹得窗纸哗啦啦响。

竹绷子上的凤凰在夕阳里像是活了过来。

红玛瑙眼珠映着金光尾羽上的金线闪闪烁烁真有几分振翅欲飞的模样。

周春燕盯着凤凰看了半晌忽然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起来哭声里带着笑:小凤你看娘绣的凤凰会飞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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