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丫鬟第26章 奴婢什么都不会多想的
就在这时屏风后的水声骤然一停。
那映在屏风上的身影猛地一动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不等碧桃反应虚掩的房门被一股力道从里面猛地拉开。
湿漉漉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更浓郁的皂角清香。
薛允玦站在门口身上只仓促地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寝衣衣带胡乱系着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片犹带水痕的胸膛。
墨黑的长发湿透黏在他苍白的面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洇湿了肩头的衣料。
他那双极黑的眸子此刻如同结了冰的深潭锐利得惊人直直钉在碧桃惨白的小脸上。
里面没有半分被窥浴的羞恼只有被触及逆鳞般的冰冷怒意。
“是你?” 碧桃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
“三少爷奴婢……” 她的话没能说完。
薛允玦猛地探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沐浴后的湿意力道却大得惊人不容抗拒地将她猛地拽进了屋内! “砰!” 房门在他身后被重重甩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碧桃被他拽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稳人已经置身于这间弥漫着水汽却处处透着冷寂的房间里。
浴桶近在咫尺空气中还残留着他沐浴后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她无地自容心跳如擂鼓。
薛允玦松开了她的手腕但那冰冷的视线却如同实质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碧桃脑中一片空白。
碧桃慌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心脏怦怦直跳。
“三少爷恕罪!是钱嬷嬷让奴婢直接进来的奴婢不知您正在……” 她语无伦次脸颊滚烫。
薛允玦沉默了一下目光越过她似乎瞥了一眼钱嬷嬷房间的方向眼神里掠过一阵厌烦。
他收回视线落在碧桃身上见她惶恐不安的模样语气平淡地开口竟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
“无妨。
不怪你。
”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声音依旧清冷。
“钱姨她有时行为不甚妥当爱在我面前做些不合身份的举止。
我念她是母亲身边的旧人一直未过分苛责。
” 他的话语很克制但碧桃瞬间就明白了。
联想到钱嬷嬷那过于艳丽的装扮、与身份不符的矜持做派以及方才那句引人遐想的指引三少爷话中不合身份的举止指的是什么已不言而喻。
所以他才会说出“男女大防”才会觉得被冒犯。
而他选择的是带着匕首防身而非直接撕破脸。
这一刻碧桃心中的恐惧稍减这位看似孤冷离群的三少爷处境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为难堪。
“奴婢明白了。
” 碧桃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同情。
“奴婢什么都不会多想的。
” 薛允玦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问道。
“夫人让你来有何事?” 碧桃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恭敬回答。
“夫人惦念三少爷让奴婢送些新得的雨前龙井和几样时新点心过来顺便问问少爷可有缺什么或是衣衫尺寸有变化需要新裁衣裳否?” 薛允玦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和恭敬的姿态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复杂。
夫人…… 这两个字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却是浑浊的涟漪。
钱姨不止一次在他耳畔勾勒当年的真相。
她说夫人表面仁善内里佛口蛇心。
她说他娘亲柳姨娘当年的难产并非意外而是夫人暗中做的手脚去母留子只为将尚在襁褓中的他牢牢控在手中博一个贤良名声。
她说夫人如今待他的一切好不过是粉饰太平是踩着他生母尸骨换来的心安理得。
这些话语如同藤蔓自他懵懂时便缠绕上来年深日久几乎要勒入骨血。
他并非全信却也难以全然不信。
书籍是他唯一的避难所圣贤道理告诉他人当明辨是非不可偏听偏信。
可书中亦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他看着夫人待他的确宽厚衣食住行从不短缺甚至比对待两位兄长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呵护。
可这份“宽厚”背后是否真如钱姨所言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无法消弭的隔阂? 他分辨不清。
只觉得这深宅之内人心隔着肚皮比书上最晦涩的经文还要难懂。
就连这自小陪伴他被他唤作“钱姨”的女人不知从何时起看他的眼神也变了质那里面掺杂了令他脊背发凉的觊觎让他避之不及只觉得恶心厌烦却又因着她是母亲身边旧人这层身份无法彻底决绝。
思绪纷乱如麻。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眼前这小丫鬟身上。
她是夫人派来的人带着夫人的关怀。
若按钱姨的说法她也理应为夫人耳目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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