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1981内外八门第243章 无声的绞索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那三家刚从釜山来到纽约怀揣着“美国梦”、本以为能在这片新大陆大展拳脚的韩国商人家庭而言仿佛陷入了一场漫长而诡异的噩梦。
一条冰冷、无形的绞索正从他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悄然浮现缓缓收紧勒得他们呼吸困难濒临窒息。
金氏一家(主营纺织品配额贸易): 金社长是个典型的韩国中年男人身材微胖眉宇间带着大男子主义的固执和些许成功商人的傲慢。
冲突发生后的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准备去他在曼哈顿下城租用的办公室处理他视为命脉的纺织品配额生意。
然而他的好心情在抵达地库时荡然无存。
他那辆新买的奔驰轿车四个轮胎全都诡异地瘪了下去——不是被尖锐物扎破而是气门芯被人拧松让空气缓慢地漏光。
更让他血压飙升的是车身上被人用难以清洗的、粘稠的黑色油脂画上了一些扭曲丑陋、意义不明的涂鸦像某种邪恶的诅咒。
“阿西吧!哪个狗崽子干的!”金社长暴怒的吼声在地库回荡却无人回应。
他只能一边咒骂一边手忙脚乱地呼叫道路救援上班迟到了一个多小时错过了与一个潜在重要客户的电话会议。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的公司座机开始被各种莫名其妙的订单咨询电话轰炸。
对方往往说得有模有样对纺织品规格、配额细节要求极为复杂苛刻耗费了他和秘书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反复沟通、准备样品目录。
但最终这些“潜在客户”要么在最后关头以荒谬的理由取消订单要么就直接挂断电话再也联系不上仿佛从未存在过。
更让他心惊的是一些原本合作还算愉快、维系着他生意周转的本地小型分销商开始以“市场不好”、“资金周转困难”等含糊其辞的理由要么推迟付款要么干脆减少订单量。
当他试图主动联系几个掌握着关键配额资源的中间人时对方的电话不是长时间无人接听就是接通后态度变得异常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回避避而不谈正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鬼了!”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金社长终于在办公室里彻底失控将一叠厚厚的文件狠狠摔在桌上纸张四散飞扬。
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也起了褶皱。
他像困兽般在办公室里踱步胸腔里充斥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和一种越来越清晰的恐惧。
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阴影里地搅乱他生意的每一个环节他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报警?他试过了警察来了例行公事地记录了“恶意破坏财物”和“骚扰电话”耸耸肩表示会“留意”但这种商业上的微妙变化和无形压力根本不在他们能处理的范围之内。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倍感屈辱和恐慌。
朴氏一家(试图进军餐饮业正在筹备一家韩餐馆): 朴社长一家原本踌躇满志几乎押上了大部分积蓄在皇后区一个颇具潜力的地段租下了一个不错的店面雄心勃勃地想要打造纽约最正宗的韩餐馆。
他们精心设计了菜单连装修风格都反复推敲准备在圣诞节这个黄金档期前盛大开业。
然而他们的美国梦从装修阶段就开始变成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先是各种订好的装修材料开始“意外”地延迟送达。
今天说运输的卡车坏了明天说仓库需要紧急盘点理由五花八门却低级得让人无法反驳。
接着他们雇佣的那个原本还算可靠的装修队工人们开始频繁地“生病”或“家里有急事”请假条一张接一张施工进度如同蜗牛爬行一拖再拖。
“社长这样下去不行啊!租金每天都在烧啊!”装修工头也一脸无奈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不敢明说。
更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卫生局、消防局甚至建筑标准署的人开始隔三差五地进行“临时抽查”。
这些官员们面无表情拿着检查表总能挑出一些近乎吹毛求疵、以往根本不会在意的小问题——某个插座的安装位置偏离标准几厘米通风管道拐角处的清洁度“存疑”消防器材的摆放距离“可能”不符合最新规定……一张张整改通知单雪片般飞来虽然不涉及巨额罚款却像一道道枷锁死死地拖住了他们的脚步开业日期变得遥遥无期。
他们预订的厨房设备供应商也突然打来电话语气抱歉地通知几样核心设备如特定的韩国烤炉和大型冷藏柜“由于供应链问题”缺货需要无限期等待。
“怎么会这样?明明签合同的时候保证有货的!”朴社长对着电话几乎是在哀求但得到的只有冰冷的重复。
朴社长的妻子本就有些迷信在接连的打击下精神近乎崩溃。
她偷偷去找了一个据说很灵验的韩裔算命先生。
回来后她脸色苍白抓住丈夫的手臂声音颤抖:“大师说……说我们冲撞了这里的地头蛇煞气缠身流年大凶啊!”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得朴社长也喘不过气。
筹备开业的资金像水一样无声地流走希望却越来越渺茫他急得嘴角起了一串燎泡口腔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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