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破局第172章 风过不留痕心火自燃
晨雾未散时殷璃已换了身素色医袍。
她提着竹篮穿过青石板巷竹篮里的银针在晨露中泛着冷光却被她掌心焐得温热——这是今晨要给巷尾张阿婆换的药。
殷医仙!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从墙根蹦出来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我阿爹说您治好了他咳血的老毛病要送您两斤新腌的糖蒜! 殷璃蹲下身用银针挑开小丫头发间沾的草屑:糖蒜留着给阿爹下酒你把这颗枇杷糖含上——她从袖中摸出颗裹着金箔的糖夜里莫要再偷跑出去捉萤火虫凉着肺了。
小丫头眼睛亮得像星子蹦跳着跑远时发梢的银铃铛叮铃作响。
殷璃望着她的背影指腹轻轻摩挲竹篮边缘——这是第三十七个主动搭话的百姓了。
从前巡诊总有人躲着走怕沾了的晦气;如今他们敢揪她的衣摆敢往她怀里塞热乎的炊饼甚至敢把哭闹的孩子往她臂弯里塞。
在算今日能收多少? 喻渊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腰间坠着的星轨盘碎片被晨雾浸得发亮。
手里拎着的食盒掀开条缝芝麻糖的甜香混着艾草味飘出来——是给张阿婆熬的药引。
殷璃接过食盒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不是诊费是念力。
喻渊挑眉跟着她往巷尾走:灵心溯言阵的引? 殷璃推开张阿婆的柴门院里的老黄狗摇着尾巴蹭她的裤脚昨日西市卖糖葫芦的王伯前日替我捡回医书的小乞儿还有方才的小丫头......她蹲在竹榻前替张阿婆把脉指下的脉象比昨日稳了三分他们的感激、信任、依赖都是阵眼需要的清灵之气。
张阿婆颤巍巍抓住她的手:闺女你这手比菩萨还灵。
前日那守阁人说你要遭天谴我就着月光给你折了三百个纸元宝—— 阿婆。
殷璃将药汁吹凉那守阁人说的天谴早被您这碗热粥、王伯的糖葫芦、小丫头的枇杷糖冲散了。
喻渊倚着门框看她星轨盘碎片在袖中微微发烫。
他知道当第一百个这样的注入阵眼时整个神秘世界的医道脉络都会在阵中显形——那些躲在暗处咒她逆天道的医者那些表面恭维却在医典里夹私货的老古董他们的潜意识波动会像墨水滴进清水无所遁形。
但殷璃要的不是揪出这些人。
您看。
晌午时分演医台上的青铜灯树燃着龙涎香殷璃展开半卷《逆脉真解》断死续生逆天不过是守阁人怕你们明白——心脉断裂不是死局。
她指尖点在泛黄的绢帛上这里有十二种续脉手法我昨日用第三种救了城西坠崖的樵夫今日便教你们。
台下响起抽气声。
最前排的白须老医正攥着算盘指节发白——那是他前日在辩医台上用来砸她的逆经证物。
荒唐!人群里冒出个尖锐的声音。
穿玄色道袍的医者挤到台前腰间挂着太医院的铜牌去年春我用补心丹救了尚书夫人你偏说要逆脉导气结果如何? 夫人活了可你非说我治标不治本 今日你便可见。
殷璃打断他昨日我让影卫寻来尚书夫人。
演医台侧幕掀开面色红润的妇人扶着丫鬟走出来。
玄衣医者的算盘落地——他分明记得三个月前尚书夫人咳血时他把过脉心脉里分明缠着团死结。
夫人这三个月可觉得哪里不适?殷璃温声问。
每日寅时胸口发闷。
夫人如实说但比从前咳血强太多。
殷医仙教我按的穴位按完就舒服了。
殷璃转向玄衣医者:那团死结还在只是我用导气术引它散作游丝再教夫人每日寅时用指力疏导......她取过银针在虚空中划出银线你看这是心脉走向这是游丝轨迹三个月后死结自散。
台下忽然爆发出掌声。
小棠挤在最前面举着她抄的医经跳脚:我会划这个! 阿璃姐姐教我的! 玄衣医者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茶案。
喻渊站在台侧望着他惨白的脸轻轻摇了摇头——这是第七个被当场证伪的天谴论。
七日后的黄昏演医台的青铜灯树燃尽了第七十二柱香。
殷璃倚着栏杆看晚霞袖中《逆脉真解》的抄本被翻得卷了边。
远处传来小桃的喊声:阿璃姐姐! 李记药铺的孙掌柜说要捐十车药材! 让他记在小棠名下。
殷璃笑着应转身时撞进喻渊怀里。
他手里端着茶盏温度正好:今日最后一场辩医那老儒医的手都在抖。
他抖的不是手。
殷璃抿了口茶是他信了三十年的医道天道在抖。
夜风渐起时悬空药庐的竹帘被吹得轻晃。
殷璃在案前誊抄医经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喻渊的影子叠在一起——他正替她整理今日辩医的记录星轨盘碎片在烛光下泛着暖光。
忽然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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