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医破局第178章 她走后药香自己长出了根
南境雨林的晨雾比想象中沉。
殷璃的粗布裙角才沾到第一缕湿意便见几簇竹篱从雾里浮出来——藤编的墙泛着浅黄夹杂着晒干的紫苏叶风过时飘来淡淡辛香;屋顶盖的是揉碎的艾草经夜露一浸混着松针的清苦;最奇的是屋檐下悬的不是灯笼而是整串整串的九心莲干株暗红花瓣蜷成小灯盏模样倒比灯火更亮些。
阿姐看!喻渊忽然低唤。
殷璃顺着他目光望去田埂上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娃正蹲成一圈每人手里捏着根木针正对着泥地上画的经络图比画。
最左边的女娃戳中心俞穴时木针尖竟腾起细弱的青色光丝——正是她前世改良的归脉十三式入门征兆。
这是...她喉间发紧脚步不自觉加快。
竹篱门一声开了。
走出来的老者发须皆白腰间系着褪色的药囊囊上绣的二字却针脚簇新。
他颤巍巍捧起粗陶碗碗中汤液呈琥珀色浮着三片薄荷叶:贵人请用安络汤清瘴气的。
梦医娘娘前夜托梦说今日有穿粗布裙、背药篓的仙人来。
梦医娘娘?殷璃接过碗指尖刚触到碗壁便一震——汤中灵息流转的轨迹竟暗合她独创的三转提灵法。
那是她前世在极北冰窟里用三百种药材试了三年才成的配伍连喻渊都只见过三次。
三年前村西头的小子被蛇咬浑身发紫。
老者见她发怔便絮絮说起来枯瘦的手比划着半夜我梦到个穿青衫的姑娘站在药炉前翻书说把九心莲和红藤叶各抓三把加半块姜。
后来那小子喝了汤真就醒了。
他浑浊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后来哪家有急病总有人梦到她翻书。
我们便把她画在祠堂墙上叫梦医娘娘 殷璃低头抿了口汤。
汤里有九心莲的甘红藤叶的涩姜的辛辣在喉间滚成一团火——确实粗糙火候也过了三分可那股子要把瘴气从骨缝里逼出去的狠劲和她当年在乱葬岗熬的救命汤像极了。
你们信她甚于信医?她放下碗指节抵着碗沿指甲盖泛白。
老者摇头用袖口擦了擦碗沿:我们信的是这汤能活人。
去年涝灾东头阿婆按梦里教的法子熬去湿散救了二十三个发寒热的娃。
他忽然伸手用指腹蹭了蹭殷璃药篓上的铜铃您这铃铛声和梦里那姑娘的药篓子一样。
夜风卷着雨林的潮气涌进来时殷璃正倚在竹篱边整理药草。
忽然间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东南方的山林里有灵息像被扯断的琴弦般乱颤。
她闭眼细辨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蚀骨寒症。
是复发。
喻渊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指尖搭在她腕上寒毒从髓海往上钻痛得人像被万根冰针刺骨。
他顿了顿北荒的温髓丹才能治可这里... 我去。
殷璃转身要拿药篓却被他攥住手腕。
喻渊的掌心带着常年握书卷的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你若现在去他们这辈子都会等梦医娘娘托梦。
他指向村口的竹楼窗纸透出昏黄的光看见那个少年了么? 他翻了七夜《温髓方解》手抄本今晚又在试药。
月光漏进窗棂照见少年的影子在墙上晃。
他面前摆着七八个陶瓶正把深褐色的药粉往石臼里倒手背上全是被药汁染的青斑。
殷璃望着那影子想起自己十七岁时在医馆当杂役也是这样半夜偷着翻医书把药杵捣得咚咚响被账房发现时药臼里的续骨散才刚成了个雏形。
给我半柱香。
她轻声说。
喻渊松开手看见她指尖轻轻点在空气中一缕淡金色的灵息从指缝溢出融入夜雾里。
那灵息飘得极慢像春天的柳絮掠过竹楼的窗钻进少年脚边的药炉。
次日清晨竹楼里爆发出欢呼。
殷璃和喻渊赶到时少年正举着陶碗站在门槛上碗里的药汁泛着暖红:阿公! 这次没苦到舌头发麻!他手腕上的青斑淡了些眼睛亮得像雨林里的流萤我按书里说的加了赤藤根没想到比北荒的温骨草还管用! 老者抹着眼泪去抱陶碗却被少年躲开:先给西头的阿婆试! 她昨夜疼得直撞墙! 三日后村东头的晒谷场立起了张竹台。
台边挂着块木牌用炭笔写着轮诊台——每家派个能认字的跟着少年学配药;病了的人不用等把症状写在竹片上轮值的人按方抓药。
殷璃蹲在台边看了半日见有个小媳妇捧着竹片跑过来:我家娃夜惊书里说用酸枣仁可我家只有野枣子... 野枣子核也行!少年头也不抬地翻书把核砸开取仁晒干效果差两分但娃小刚好。
两分?小媳妇瞪圆眼睛。
梦医娘娘的书里说的。
少年指了指墙上的旧抄本因地制宜不必强求 殷璃在林子里笑出了声。
她寻了块平整的青石板用匕首刻下因地制宜四字刀锋起处石屑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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