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皮和疙瘩第82章 养老院的熄灯铃
夜班护士林薇第一次听见那声铃时荧光灯管正发出濒死般的嗡鸣。
入职养老院的第三个晚上她坐在护士站靠窗的位置指尖划过用药清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窗外的梧桐树影被风揉碎贴在积着薄灰的玻璃上像张模糊的人脸。
墙上的电子钟跳成22:30尖锐的熄灯铃准时响起穿透养老院的每一道走廊——这是她这几天最熟悉的声音冰冷、机械像在给时间划上一道生硬的休止符。
按照规矩熄灯后整栋楼必须鸦雀无声。
失能老人的呼吸声、重症监护仪的滴答声甚至自己的心跳都成了这寂静里唯一的杂质。
林薇把值班表折成方块塞进白大褂口袋起身想去巡房刚走到护士站门口就听见“叮——”的一声。
很轻却脆得扎耳朵像老街上修自行车的师傅用小锤敲打车铃余音裹着点金属的冷意从三楼走廊尽头飘过来。
林薇的脚步顿住了。
她侧耳听了几秒只有声控灯熄灭后留下的、近乎真空的安静。
三楼住的都是卧床五年以上的失能老人陈阿婆插着鼻饲管李爷爷连手指都抬不动怎么可能发出这种声音?而且所有老人的床头呼叫铃都是统一的电子蜂鸣音短促刺耳和这声清脆的铃响完全不同。
“肯定是听错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总熬夜耳鸣也变频繁了。
可刚转身坐回椅子上笔尖还没碰到记录纸那铃声又响了——“叮——”这次更清晰还带着点被风吹过的颤音像是有人在走廊尽头轻轻晃着一个小铃铛声音顺着墙壁的缝隙钻进来落在她的耳膜上。
林薇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抓起手电筒按亮开关光柱在地上投出一道惨白的光带。
巡房用的手电筒是养老院统一发的电池不太够用光总带着点晃动感照在斑驳的墙面上把墙上贴着的“安全须知”映得忽明忽暗那些黑色的宋体字像在慢慢蠕动。
她蹑手蹑脚地往三楼走每走一步声控灯就应声亮起一盏。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砸下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墙面上像个跟在身后的怪物。
走廊两侧的房门都关得严严实实门把手上挂着的塑料名牌轻轻晃动上面的名字——“陈桂兰”“李建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走到三楼尽头时声控灯突然灭了。
林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跺了跺脚灯光却没亮。
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从走廊另一头飘过来昏昏沉沉的把307房的门牌号照得发绿。
那声铃响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林薇的手放在307房的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爬。
门缝里没有光却飘出一股淡淡的霉味不是老人房间里常见的药味或汗味而是像旧书本被水泡过、又在太阳下晒焦的味道混着点说不清的腥气。
“叮——” 铃声竟从门内传出来!林薇的手指猛地收紧差点把手电筒捏碎。
她咬了咬牙猛地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房间先落在床头柜上掉漆的搪瓷杯里还剩半杯水杯口结着层薄薄的水垢;再往上移陈阿婆躺在床上眼睛闭着银灰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起来睡得很熟。
没有铃铛没有任何人。
“阿婆?”林薇轻声叫了一声脚步放得极轻走到床边。
她伸手摸了摸陈阿婆的手冰凉却有温度脉搏也跳得平稳。
鼻饲管固定得好好的没有松动输液瓶里的药液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掉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难道真的是幻听?林薇皱着眉转身想走刚走到门口那铃声又响了——“叮——”这次就在她耳边近得像有人把铃铛凑到了她的耳边冰冷的金属气息擦过耳廓带着点潮湿的霉味。
“啊!”林薇吓得尖叫一声手电筒“哐当”掉在地上光柱歪向一边照在墙角的阴影里。
她顾不上捡手电筒转身就往楼下跑脚步声把声控灯一盏盏惊醒又在她身后逐一熄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追着她。
跑到护士站时她扶着桌子喘了半天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窗外的风更大了梧桐树叶“哗啦哗啦”地响像有人在窗外拍手。
她抬头看了眼电子钟23:15距离熄灯才过去四十五分钟。
第二天早上交接班时白班护士李姐刚走进护士站就看见林薇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椅子上脸色白得像纸。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李姐一边换白大褂一边问手里的体温计“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林薇猛地抬起头抓住李姐的手腕:“李姐你昨晚有没有听见铃声?清脆的像自行车铃那种。
” 李姐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挣开林薇的手四处看了看拉着林薇躲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里堆着没人要的旧轮椅、过期的消毒水霉味比307房还重。
李姐压低声音嘴唇都在抖:“你也听见了?我上个月就听见了没敢说……张护工跟我说三年前三楼有个护工值夜班的时候失踪了那天晚上也有人听见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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