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飞传奇第417章
再文再续。
三号码头的铁架在晨雾里浸得发潮锈迹顺着钢梁往下淌像一道道凝固的铁泪。
马飞飞贴着冰凉的水泥墩往前挪鞋底碾过昨晚枪战遗留的玻璃碴细碎的声响在空旷的码头里格外扎眼。
他立刻弓起身子指尖按在腰间的短枪上目光死死锁着前方——废弃调度室的窗口一盏煤油灯忽明忽暗两个身影并肩站在灯影里轮廓一瘦一挺透着说不出的紧绷。
马飞飞的呼吸顿了顿那瘦高的身影他太熟悉了——赵承绶。
当年在复兴社特务处两人曾同住一间宿舍赵承绶总爱熬夜研究策反话术台灯下的影子就像现在这样瘦得只剩个轮廓。
可自1938年两统分家赵承绶被陈立夫调去中统反手卖了军统三条沪上情报线这份“旧情”就只剩刺骨的恨。
另一个背影陌生肩背挺得笔直哪怕只是站着也透着股久居上位的沉敛。
马飞飞悄悄挪到一根锈蚀的铁管旁将耳朵贴上去——铁管是地下工事遗留的能传声。
断断续续的对话顺着冰凉的金属管壁渗过来像毒蛇的信子。
“……‘金蝉’从来不是谁的私产。
”那陌生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是蒋公布的局。
你借中统的壳子毁军统我借军统的乱局压中统到最后咱们手里的人头都得堆到委座案前供他掂量平衡。
” 赵承绶的冷笑带着金属般的锐度:“徐恩曾你也配谈‘局’?当年你掌着中统何等风光还不是被陈立夫一句话就踢去了党通局坐冷板凳?现在轮到我我倒要看看这盘棋到底谁能执子到最后。
” 马飞飞浑身一震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徐恩曾?那个十年前因“办事不力”被罢免的中统元老传闻早已病逝竟还活着而且和赵承绶搅在了一起?他猛地想起戴笠的密令——“中统内部有失意者串联需防其借两派纷争反扑”。
原来这根本不是中统对军统的围猎是两个被权力边缘化的人联手布下的反杀局:一个要向陈立夫讨回失势之仇一个要向戴笠清算“弃子”之怨。
煤油灯突然“噗”地一声灭了调度室里陷入一片漆黑。
马飞飞立刻后撤指尖刚触到趸船的铁皮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沉而稳显然是练家子。
他摸出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微弱的光映出指针——十一点五十七分。
还有三分钟子时。
图纸上的标注很明确金属鸟装置藏在第三根桥墩的检修舱里需以发卡为钥配合特定声波共振才能开启。
他不敢耽搁矮身钻进趸船底部借着雾色掩护悄悄滑入苏州河。
河水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上钻他却顾不上打颤顺着桥墩旁的铁梯往下摸。
铁梯锈得厉害每爬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
摸到桥墩中段果然看到一道隐蔽的金属舱门门上的犬齿状凹痕与怀中的发卡严丝合缝。
马飞飞刚将发卡取出准备嵌入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清冽如冰。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 马飞飞猛地抬头只见苏宛之站在桥墩顶部的平台上黑色旗袍下摆被风掀起沾着些微泥点手里没带枪只捏着一把旧式口琴琴身泛着陈旧的银光。
“你不是军统‘影线’的人。
”马飞飞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惕。
他记得戴笠说过“影线”成员皆为男性且无一人擅长乐器。
苏宛之轻轻晃了晃口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发卡上:“我是‘金蝉’。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真正的‘金蝉’从来不是什么情报是人——是那些被你们当作棋子却始终没丢了本心不肯向权力低头的人。
” 她说着将口琴凑到唇边。
短促而尖锐的音符突然响起没有钢琴的狂暴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频率与马飞飞怀中的发卡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发卡微微震颤自动从他掌心跃起精准嵌入舱门的凹痕。
暗红色的微光顺着金属纹路蔓延舱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滑开一道缝隙。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精密仪器只有一卷裹在油纸里的微型胶片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马飞飞伸手取出照片上是三个年轻的身影站在黄埔军校的操场上肩并肩笑着阳光落在他们脸上青涩又意气风发。
左边那个瘦高的是赵承绶中间戴着眼镜的是徐恩曾而右边那个眼神锐利的竟是年轻时的戴笠。
“他们也曾是兄弟。
”苏宛之从桥墩上跳下来落在他身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权力这东西就像河底的淤泥沾上身就再也洗不干净。
血最终都成了写背叛的墨水把当年的情分染得面目全非。
” 马飞飞盯着照片忽然抬头看向她:“你父亲是不是叫苏慕云?” 苏宛之的眼神猛地一动握着口琴的手指紧了紧。
苏慕云十年前军统杭州站副站长也是戴笠亲口称赞过的“硬骨头”。
当年他因截获徐恩曾与上海大亨勾结贩运军火的证据被中统扣上“通共”的罪名秘密处决。
戴笠曾说苏慕云的死是军统的奇耻大辱这笔账迟早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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