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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异闻第107章 鬼医娘子

--- 傅青竹的名号在云泽县城里是响当当的。

他那间“回春堂”药铺临街开着门前悬着“妙手仁心”的匾额日日人来人往。

傅大夫年轻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医术却已极是精湛疑难杂症到了他手里常常能寻到一线生机。

更难得的是他心肠仁厚诊金药费从不过分计较遇上实在贫苦的便只收个本钱甚至分文不取。

因此城里城外提起傅青竹傅大夫无人不敬无人不赞。

然而这悬壶济世、救人无数的傅大夫自己却身患一种难以言说的怪病。

这病由来已久平日里隐忍不发与常人无异。

可一旦天色转阴风雨欲来尤其是那种连绵数日的寒雨季节傅青竹的心口便会骤然绞痛起来。

那痛楚非比寻常并非皮肉之苦而是从骨缝里、从心脉深处钻出来的寒意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一波强过一波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钢针在他心脏上反复戳刺、搅动又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心尖一点点收紧要将那点温热彻底捏碎、冻僵。

每逢此时他便脸色惨白如金纸冷汗瞬间浸透里衣连呼吸都成了艰难的负担。

他试遍了自己所知的方子尝遍了能找到的药材甚至翻阅了家中几代行医留下的珍贵古籍孤本那痛楚却如附骨之疽顽固地纠缠着他找不到根源更寻不到根治之法。

这隐疾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和恐惧如同一个阴冷的诅咒悬在他济世救人的光耀之上。

这一年的秋雨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缠绵悱恻。

灰蒙蒙的天幕低垂仿佛一块吸饱了水的厚重绒布沉甸甸地压在云泽县城上空已经连着七八日不曾透出半缕阳光。

雨水淅淅沥沥时大时小没个断绝的时候。

青石板铺就的街面终日湿漉漉、滑腻腻的泛着一层幽暗的水光。

行人稀少个个缩着脖子脚步匆匆恨不能立刻躲回干燥温暖的家中。

整座小城笼罩在一片潮湿阴冷的死寂里连狗吠都显得有气无力。

回春堂早早便关了门板。

傅青竹独自一人坐在后堂的诊室内屋角燃着一盆微弱的炭火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却驱不散周遭刺骨的寒意和无处不在的湿气。

他裹着一件半旧的厚棉袍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医书试图将心神沉入那些墨字之中。

然而心口那熟悉的、冰冷尖锐的痛楚正随着窗外雨滴敲打瓦檐的单调声响一下下清晰地传来越来越密越来越重。

书上的字迹在他眼前模糊、扭曲、跳跃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攥着书卷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下书页的触感变得冰冷而滞涩。

“又来了……”他低低地呻吟一声放下书卷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按住左胸心窝的位置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那寒意如同活物正顺着血脉向四肢百骸蔓延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阴森。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穿透了雨幕的沙沙声也刺破了药铺后堂的死寂。

“笃、笃、笃!”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一下下叩在门板上也叩在傅青竹因疼痛而绷紧的心弦上。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通往前面铺面的那扇门。

这么晚了又是如此恶劣的天气会是谁? 医者的本能压过了身体的极度不适。

傅青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强忍着心口刀绞般的剧痛扶着桌子站起身。

他抓起桌上一盏防风玻璃罩的油灯豆大的灯火在灯罩内不安地摇曳着将他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

他挪着步子穿过药香弥漫、光线昏暗的柜台和药柜走到紧闭的铺门前。

“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和颤抖。

“吱呀——”沉重的铺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霎时间一股裹挟着浓重水汽和深秋寒意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傅青竹一个哆嗦手中的油灯火焰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几乎熄灭。

门外夜色如墨雨丝在门前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织成一片细密的、冰冷的帘幕。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白到近乎刺眼的衣裙样式古朴简单像是多年前的旧物。

长发未束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更衬得那张脸毫无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

她的身量很高身形却单薄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在幽暗的雨夜里竟闪烁着两点幽幽的绿光深邃、冰冷如同荒野坟茔间飘荡的、不祥的磷火正直勾勾地、毫无避讳地落在傅青竹脸上。

傅青竹的心跳在看清这双眼睛的瞬间漏跳了一拍。

那心口的绞痛似乎也被这极致的诡异感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脊椎骨升起的、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想关上门。

就在他手指微动门板即将合拢的刹那那白衣女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手臂。

一个细长、惨白的东西无声无息地从她宽大的素白衣袖中滑落出来“嗒”地一声轻轻掉落在回春堂门口湿漉漉的青石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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