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风云第31章 迷雾深锁
赤甲矿的惊雷并未如预期般在巴蜀的天空下彻底炸响反而像是投入浓雾中的巨石沉闷的回响之后是更深沉的迷障。
张苍手持确凿的铁证——劣矿样本与记录着程邈、田裕罪行的账册以暗查使节的身份持大王密令雷厉风行地控制了赤甲矿缉拿相关管事并派兵直扑江州城欲擒拿程邈。
然而程邈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当郡兵冲入其官邸时早已人去屋空只留下一些来不及销毁的寻常公文和满室狼藉。
搜查其府邸亦是如此家眷、细软皆不见踪影显然已提前得到消息从容遁走。
“好一个程邈!好快的动作!”张苍立于程邈空荡的书房内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中那份刚刚取得、尚带血腥气的证据此刻竟显得有些无力。
主犯在逃即便证据确凿也难以立刻形成完整的链条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势力连根拔起。
廷尉正监仔细勘查着现场眉头紧锁:“门窗完好并无强行闯入或仓促逃离的痕迹。
府中贵重物品收拾得颇为干净非一时半刻所能完成。
程邈定然是早有准备在我们抵达赤甲矿甚至可能在我们进入巴郡之前就已接到了预警。
” 兵曹掾史补充道:“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将一位郡级酷吏及其家眷悄无声息地转移绝非易事。
其在巴蜀的势力网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 玄姬沉默地检查着房间的角落指尖在书案底部一处不易察觉的划痕上轻轻拂过。
那划痕很新形状也有些奇特。
“有人在我们到来之前仔细地清理过这里。
”她冷然道“对方很谨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线索。
” 使团陷入了新的困境。
程邈的逃脱意味着这条线索在巴蜀境内暂时中断。
即便有铁证证明其与田裕勾结舞弊军械原料但若抓不到人便无法顺藤摸瓜追查其上峰乃至咸阳城中的幕后黑手。
而且程邈在逃始终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他熟知内情随时可能被灭口或者狗急跳墙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张苍当机立断一方面下令在巴蜀全境秘密通缉程邈严查各关卡要道;另一方面以六百里加急将已获证据及程邈潜逃的情况密报咸阳。
同时使团并未撤离而是继续留在巴蜀以稽查贡赋为名暗中调查与程邈、田裕过往甚密的其他官员及可能存在的运输、销赃渠道试图找到新的突破口。
然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使团的意图。
接下来的调查变得举步维艰。
之前那些若隐若现的监视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沉默。
相关官吏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言辞闪烁互相推诿。
一些原本可能提供线索的商贾、役夫也仿佛受到了某种警告对使团避之唯恐不及。
整个巴蜀官场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密不透风。
就在张苍等人在巴蜀的迷雾中艰难跋涉之时骊山深处的秘密据点内魏缭的伤势已好了七八成。
他已能自如活动甚至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剑术练习恢复体能。
但他并未急于离开玄姬临行前的告诫言犹在耳外面的局势不明贸然现身绝非明智之举。
他利用这段被迫的“闲暇”更加细致地探查这个据点。
那次在采石坑发现带刻痕的石块后他便对此地留了心。
他花费数日时间几乎将整个山坳丈量了一遍记录下每一处石室的格局、通风口的位置、水源的来去甚至观察每日不同时辰的光影变化和鸟兽活动的规律。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
比如据点东南角那片林间空地边缘的几处灌木其倒伏的方向与山风常年吹拂的方向有微小的偏差仿佛近期被人刻意踩踏过又小心地恢复了原状。
又比如他在一处石室背阴的墙壁底部发现了一道几乎与岩石纹路融为一体的、新的浅色划痕像是某种坚硬的物体 recently 刮擦所致。
这些发现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这个据点恐怕并非如玄姬所言那般绝对安全。
在他到来之前或者在他养伤期间很可能已经有“客人”光顾过并且手段高明几乎抹去了一切痕迹。
他开始有意识地改变自己的作息规律不再固定在某间石室休息夜间睡眠也极其警觉并将玄姬留下的那柄短剑始终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像一头在领地里嗅到陌生气味的孤狼竖起了全身的毛发。
这一夜月隐星稀山风格外猛烈吹得山林呜呜作响如同鬼哭。
魏缭并未在石室内安睡而是藏身于据点外围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上借着风声的掩护凝神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子夜时分当风声暂歇的片刻间隙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被落叶声掩盖的“沙沙”声从通往外界的那条小径方向传来。
不是野兽野兽的脚步不会如此刻意地放轻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
魏缭屏住呼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声音来源。
只见三条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滑入山坳。
他们动作敏捷配合默契一人于入口处潜伏警戒另外两人则径直朝着魏缭平日居住的主要石室摸去显然对据点内的布局颇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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